消息昨天下午到的,他迟至午夜才动身。早晨,他见到老妇人,她已不能说话,眼睛微张,呼吸似有若无。她用最后的意志力强撑着,在去往另一个世界前定要见他一面。她搁在床边的手像一只浮肿的拳套,里面藏着林麦的手,现在,它牵引着它,向他伸过来,像一个赌徒迫于无奈向仇敌交出至宝。他接过林麦的手,林麦在颤抖,似乎只是对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。触碰到她的肌肤时,仍有种刚毅向他碾压过来,他又体会到多年前的抗拒感。但她就要死
连倚的失眠越来越严重,无论几点上床都一样,漫长的夜一分一秒从他睁着或闭着的眼前不慌不忙地走过,那种不快不慢一成不变的节奏让人抓狂,别人酣甜的夜晚对他而言却是慢镜头下痛入骨髓的酷刑,无情地折磨着全身大大小小的神经。 妻子去世已经半年,单位领导并没有因为他突遭鳏寡之变而有所优待,反而各种挑剔,尤其新主任到任后便开始给他穿各种型号、各种款式的小鞋,旁敲侧击地讽刺挖苦,把最棘手、最不讨好的工作交给他,在
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,姮娥窃之以奔月。将往,枚筮之于有黄,有黄筮之曰:“吉。翩翩归妹,独将西行。逢天晦芒,毋惊毋恐,后其大昌。”姮娥遂托身于月,是为蟾蜍。 ——张衡(出于《灵宪》,源自《归藏》) 在很久很久以前,思想只是一种冗余物,就像希腊人亚里士多德描述的以太微粒,弥散性地漂浮于天地之间,不生不灭,如同黑暗中的尘土。天帝有一回突然想起这种事物,见它被无端废弃,突然生出了怜惜之意,打算把它放进
解放大道的钉子户余家堡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,这事迅速在西京城传开了。余家堡其实就是两间二层小楼,之所以被市民称作“余家堡”,是因为它临西京城形象大街解放大道三十余年,历经城市低洼棚户区改造、城市形象提升、解放大道拓宽等重点工程而岿然不倒,以西京城第一钉子户而著称。人们在谈论这件大事时,不知是出于庆祝还是同情心理,声情并茂,有鼻子有眼,就像说自家的事一样,眉飞色舞,津津乐道。 奇怪的是,这次拆迁不是
1 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,但至今我还时常想起。 那年老秋,我们拉网小队从黑鱼泡子撤点返回渔村。不久,黑龙江开始淌冰须子(冰凌)了,其他网滩的渔民也陆续撤回村子,一年之中的明水期捕鱼才彻底结束了。过了一个多月,渔村北的黑龙江封江了,十几天工夫,冰层已经冻二尺多厚了,估计卧牛河两岸的水泡子里的鱼也该归鱼窝子了,捕鱼队领导派拉网的王队长带领我们十几个渔民到“朱老四大泡子”打冬网。 别管黑鱼泡子,
王堡村是我的故乡。记得是1971年吧,我小学没读完就无心再读了,其实这书读或者不读本来就不那么重要,反正学校三天两头停课。阿爸阿妈也就只好随我的意。 阿爸宰了芦花大雄鸡。那年月农户喂养家禽和家畜是有限制的,我家喂养了四只鸡,三雄一雌还有一只羊儿。年前阿爸高兴地宰了一只大雄鸡给阿妈补月子,我乘机获得了一只鸡腿。大年三十,阿爸又宰了一只雄鸡为全家过年。现在这只芦花大雄鸡脖颈上挨了阿爸一刀后,家里就仅
赛里木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不是被风 刮得难以站稳,我都不敢 相信赛里木湖,有极为罕见的蓝和力 可以感受,但不可以说出 如果我不离开,她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: 水本低出,我却是另类,选择了在高处 做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 来自低处的人,无论老幼,还是男女 抱着一时的,睡在温柔乡里的小安乐 用普通话或方言,无所不及的诗句 赞美它,要是她,赛里木湖 能让枉顾的人苏醒,说出内心的想法
尘封之鸟 它曾光洁白净,扬起看不见的涡流 披着星光飞过巍峨。幸运 蓝天白云对它的映衬,是骄傲的 城市之间忽然失去距离后 它曾孤独地飞着 飞翔多么沉默,像饥饿的阳光 所有航线,挂满了口罩 见不到任何面颊。缅怀 大铁鸟裹紧仅存的发动机罩和轮档 像堆砌在机坪上的一群曙光 每一天,翼梢小翼相互招呼着 缝隙间依旧有气流流淌而过。它不飞翔时 柔软得像退潮后的梦 尘土替它将自己,举向